第109章

  季柃苔瘪嘴忍着不忙忙碌碌,可没等几秒,又再一次伸出手指探他哥的呼吸,卓之川正好睁开眼睛。
  “呀,你醒啦?”
  季柃苔愣了一下,没等几秒,一张脸凑到卓之川眼前。
  “渴不渴?饿不饿?”
  “忘了,医生说你还不能饮食。”
  卓之川摇头,轻轻说道:“苔苔,再陪哥哥睡会儿好不好?”
  他忽然好想抱抱季柃苔。
  人轻手轻脚上来,卓之川就费力双手拥着季柃苔,他苍白的唇轻轻吻过季柃苔湿润的眼睫,每一寸触碰都像在确认真实。
  胸腔里滚出低哑的笑,气息拂过对方颤抖的皮肤,“……苔苔还是爱哭鬼。”
  “本来就是。”季柃苔将自己埋进他颈窝,“你再不醒,我天天哭给你看,眼睛哭肿了,哭瞎了,让你心疼。”
  尾音被温柔的吻截断,“又瞎说。”
  “苔苔,哥哥说了,哥哥永远都能找到你在的地方,苔苔是我存在的意义,是我每一次睁眼的理由,追寻的所有。”
  季柃苔低声应下,他哥也是。
  他什么也没说,只是让自己紧紧贴着卓之川,要每寸肌肤触及才能满足。
  卓之川醒后的一个月,身体基本痊愈出院,两人回到江市,正值樱花盛开之际,来观赏樱花的游客人流如潮,季柃苔和卓之川也在其中。
  微风掠过树梢时,樱花如雨般落在两人发间,像春日为他们下了一场温柔的雪,他们站着像两株相倾的树,在光与光的间隙里,接住彼此的满腔爱意。
  季柃苔说,“哥哥,那年在深市看的一场樱花雨,我有些想家,因为江市每年三月,刚好是樱花盛开的时候。
  可让我永远记得这个场景是因为你回头,几瓣樱花恰好如现在这般落在你的发间,而你的眼睛里映着我的影子,那一刻我就知道了,我是真的喜欢上你了。”
  卓之川轻轻捻起季柃苔发间的花瓣,“我在想,这人怎么这么瘦啊,他要跟我回家,我一定好好爱他,把他养得白白胖胖的。
  我还在想,他笑起来真好看,眼睛弯弯的,我以后要让他多笑笑。”
  至于喜欢,卓之川见季柃苔的第一眼,他就喜欢了,这份心动从未停止。
  从初见到熟识,从盛夏到寒冬,他的目光总是不自觉地追随着那道清瘦的身影。
  就像候鸟执着于既定的航线。
  他的爱意早已成为刻进骨子里的本能。
  (正文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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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感谢大家喜欢这篇文章,谢谢你们从看到这篇文初始,陪着他们走到现在。
  苔苔和卓哥的故事。
  从八岁到二十八
  从十四岁到三十四岁
  见证了他们的爱情、亲情、友情
  历经了他们的成长、风风雨雨。
  虽有不舍,但也要说完结啦!
  快乐、苦涩、感动、温馨、遗憾本就是人生常态,都是收拾收拾行囊往前走!
  之后没有记录的日子里,苔苔和卓哥,蒋小狗和周小狗,言言和晏哥日子都会幸福美满的,温暖如朝阳,和煦如柔风。
  最后的最后,麻烦各位宝子写写书评。
  爱你们哟!比心*:(′`):*
  大家有没有想看的番外,有思路可尽量满足大家呀哈哈哈!
  第124章 番外周蒋1
  二零零五年晚秋。
  江市第一监狱。
  蒋驰昨晚一夜未眠,因为今天是他出狱的日子,他将监狱衣服脱下整齐叠在床边,细致刮掉下巴的青茬,等候狱警来开门。
  这些年,因为他表现里面突出,获得减刑机会,二十年的判刑改为十五年,不过蒋驰觉得,他好像怎么也找不到当初那股少年蓬勃气性。
  在这方圆之间,他丢掉了很多东西。
  但他不后悔选择这条路,只后悔当初没早些拿到药,这样他爹娘说不定还能活着。
  蒋驰已经不会哭了,他难受的时候,喜欢抱着头无声叹息,可能眼泪在那年他爹娘双双离世后,他却不能亲自送一程。
  早就流干了吧……
  监狱响起早课铃,人井然有序出房间。
  这里是拥挤的十二间,上下床分布,蒋驰进来时,被安排在靠窗的位置,他养了两只小鸟,接到二叔送来告丧信的当天,它们突然站在窗边的。
  一天没走,蒋驰喂了点馒头碎屑后天天关顾,就这样一直陪他过了十几年。
  蒋驰今天出狱,他不用去做早课,看见两只小鸟飞到窗台,扑腾完翅膀,又相互嘬嘬羽毛,就睁着黄豆大的眼睛四处打量。
  一点也不怕人。
  “吃吧。”蒋驰将昨晚留下的馒头分成小块,慢慢放在它们面前,“等会儿我就走了,多吃点,如果你们愿意……”
  蒋驰红了眼,苦笑一声,“你们也可以跟着我,但我还是想你们自由自在些,我过得很好,不要担心我。”
  两只小鸟啄馒头,时不时点点头,时不时抖抖羽毛,吃完蒋驰手心的馒头,用脑袋轻轻蹭了蹭,又成双成对飞到窗外。
  直到看不到它们的影子,蒋驰才低头吃掉剩下的半个馒头,放了一晚上有些干巴。
  他也不喝水,机械咀嚼着,生生咽下。
  像是咽下过往的伤痛和苦涩。
  狱警屈指扣门,“0217,出来。”
  蒋驰站起来,回头再次看了眼窗台外的风景,他的两只小鸟没来,应该是听懂他的话,刚才也在和他告别。
  “你家人在外面,这是你的随身物品。”
  家人?他早就没有家了。
  他家就剩他一个人了。
  蒋驰接过狱警递来的文件袋,里面有他的身份证,钱包,他拿到第一时间,是打开钱包,夹层有程女士还没确诊的那年,他们一家三口的全家福。
  程女士穿了件花哨的衣服。
  蒋驰买的,不过程女士说这件衣服让她掉底子,骂他没眼光,说他土包子。
  可拍照那天,程女士特地穿上这件。
  拍完照还对他说再买这种丑衣服,就别回家了,从哪儿来回哪儿去。
  他爸说那可太好了,家里清静点。
  蒋驰心想,多好看,他的眼光必须是最好的,程女士和蒋老头那是不懂得欣赏。
  两位狱警站在两侧,押送蒋驰穿过走廊,经过探监室,又绕了几个弯儿,才到监狱的大门,这道锁了他十五年的大门。
  程云勇翘首以盼良久。
  大门终于打开了,蒋驰从里头走出来,穿着他昨天送来的t恤,不常见阳光的皮肤都白上几分,身姿倒是比进去还高大。
  程云勇想起,当初他姐在世时,还和他媳妇说笑,家里她是白皮肤,成兴虽然黑,也没有像蒋驰这样从煤矿中扒拉出来的。
  他媳妇说驰小子从小就上蹿下跳,大太阳别人怕中暑,他跟勺货似得穿个破裆裤和沙,不黑才怪。
  那时候才多大,他媳妇还没生大儿子,蒋驰也就四五岁,这一个不经意间都这么大了,若不是那件事,他家驰小子也是承欢父母膝下的孝顺孩子。
  “二舅。”蒋驰喊道,“等好久了吧。”
  “没,刚来。”程云勇抬手拍外甥后背,尽力笑道:“回家,咱回家,你舅妈做了一桌子好菜,都等着你吃饭呐。”
  “我想先看看我爹娘。”
  他得早些去和他爹娘赔罪,是他不孝,二老走的时候,他们唯一的孩子却没到场。
  里里外外全是程云勇一家操办的。
  程云勇应道:“好,二舅带你去。”
  两人先去镇上杂货铺买东西,桂芳开始没认出蒋驰,等蒋驰抢着要付钱时,从钱包掏出的钱却是十几年前的旧式时,她才抬头认真看了好几眼。
  她语气带着些许不确定。
  “是不是云因的孩子啊?”
  蒋驰点头,“芳婶子,又来打扰了。”
  “欸,说什么打扰不打扰的,回家就好,回家就好。”
  桂芳见两人手里提着纸钱、假花和几串红艳艳的火炮,心里便明白了七八分。她连忙摆手不收钱。
  程云勇却直言不得行,从口袋里拿出钱放在柜台上,便拽了拽蒋驰的衣袖,两人一前一后往山上走去。
  山风卷着枯叶打着旋儿,蒋成兴和程云因的坟茔并排立在山腰处。
  清明时节程云勇来祭扫时除过的杂草,如今又长出来了,在秋风中枯黄倒伏,层层叠叠地堆积在坟头,让人苦涩发闷。
  两人弯腰,一把一把薅掉坟头的枯草,将买的假花小心翼翼插进土包,程云勇上了三炷香便站在不远处的树下,闷声闷气抽烟,眼睛被风吹得有些吹不开。
  蒋驰跪在墓碑前,他以为自己哭不出来,可看着墓碑上爹娘的照片,温柔的笑着,和他之前跑完运输一样。
  每次回到家,他妈就嘘寒问暖。
  那时候程女士也是这样笑的。
  蒋驰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,摸完土的手不管不顾往脸上擦,“爹,娘,我来看你们了……对不起,我来的太晚了,连你们最后一面都没见着,是我对不起你们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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